台灣電力公司同心園地雙月刊-195期

青春的高傲 傷害阿姆的心 夏日炎炎的季節，窗外的知了不知疲倦的唱 着，正如我張揚高飛的青春。帶著對故鄉的感 動及記憶，我從簡樸的客家庄來到繁華的台北 就讀高中。青少年的我開始進入叛逆期，將反 抗阿爸當作是反抗權威，將擺脫阿姆的關心當 作是自我成長。和同學吃飯的時候常常被「提 醒」我吃得太鹹、太油，台北的同學們會挑剔 著客家小炒吃的時候總要搭配水或飲料，吃完 盤子都是油，而我就被嘲笑是油膩小子，於是 我中午吃飯時，會偷偷把飯盒倒掉，翻牆到校 外小吃店吃午飯。 每一篇青春的小說裡，爬牆爬多了，終於被教 官發現，通知家裡的阿姆。天沉了，人散了， 夜靜了，當我從學校回到家，阿姆問道 : 「為 什麼你中午不睡覺要爬牆？」我起初顧左右而 言它，但在她再三逼問之下，我說了整件事的 緣由。阿姆是個非常節儉的人，剩菜剩飯從來 不捨得倒掉，當她聽到我中午把飯盒倒掉，眼 淚一直掉，把明天預備給我帶的飯菜倒在飯碗 裡，一邊哭著，一邊低頭吃掉。此刻，一股壓 抑的氣氛，閉塞的房間使我窒息，好像有什麼 東西充斥着我的眼眶，心裡也裝着滿滿的慌 張。那時我突然發覺自己做了最大的錯事，因 為我竟然無意中傷害了親愛的阿姆。我一直想 跟阿姆說對不起，卻一直說不出口。在那天晚 上之後，我就不敢再隨意倒飯菜，因為我總會 想起那晚阿姆的悲傷。 當我從學校畢業、服兵役，開始工作的前幾 年，我依舊忙著追逐夢想，拼命想做很多事， 就像一列向前衝的列車，從一個地方流浪到另 一個地方，但當我在異鄉時，我總會不自主地 尋找客家風味菜，注重養生的妻總會提醒著 說，客家菜太過鹹、肥、香，要我注意膽固 醇。其實，當我吃著客家菜時，總會想起故鄉 的客家庄和阿姆的福菜。 阿姆總是習慣於製作著客家傳統的福菜，所有 流程都難不倒她。對年輕的她來說，這不是件 苦差事，但是，年歲漸大的阿姆白髮都長了不 少，額頭上的抬頭紋「唰唰唰」地冒了出來， 眼睛也因為長年做裁縫變成白內障須開刀。更 因過度勞動，脊椎跟關節都經過開刀手術。我 和老妹屢次跟阿姆說，可以好好休息，阿姆總 是口中說好，手腳卻停不下來。她佝僂著背， 在醬缸旁手作各式醬菜，福菜、梅干菜、醬 瓜、菜脯，兒時的記憶與旋律未曾因時光的流 逝而消褪，只剩純樸的客庄，還保有記憶中溫 馨的氛圍。 終於說出口的道歉 前些年母親節時，我和妹妹各自帶著家人返 鄉，說到最想念阿姆的客家菜。而阿爸不經意 地提及我高中嫌棄倒掉客家飯菜的故事，兒子 跟外甥女對我是一臉的鄙夷，讓我不好意思看 著阿姆。夜晚，妹妹一家人回宜蘭後，我鼓起 勇氣，跟阿姆說對不起，她則說要不是阿爸提 30 專題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