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電力公司同心園地雙月刊-175期 - page 18

如同我記憶中對於阿婆的懷念。即使
阿婆已經離開二十年,至今我仍然不時想起
她。我們客家人稱父母親的母系長輩「阿婆
á pó
)」,發音相異於對老婦人的通俗
稱呼。跟外省人稱祖母、奶奶,北方人稱姥
姥,閩南人叫阿嬤是相同的尊稱。
我始終記不住阿婆的忌日。卻會在憶及
跟阿婆生平相處日子時,感覺和她從生病到
離開這段期間的一切仿如歷歷在目。
面對阿婆的離世,彷彿刻意讓腦海裡不
存在她離開這一天,每每在重新翻閱過往歲
月的記憶中忽略這幾個數字,以為不認真去
面對,就可以讓它變得不真實。
家中長輩我與阿婆最親近。幼時寒暑假
經常陪阿婆北上探望姨婆,她是阿婆娘家唯
一的姊妹。總在清晨睡眼惺忪地起床,媽媽
幫我打理好衣物,將我交給阿婆。阿婆一手
拎著碎花布包裹的行李,一手緊緊挽著我。
婆孫迎著晨光熹微啟程,從鄉下搭乘每站都
會停靠的普通列車。
漫長旅途,在車上除了睡覺就是聽阿婆
說些往事,有時望著窗外景物發呆。火車行
經隧道,煤烟潑剌剌沸騰似地從煙囪上頭傾
倒下來,經由敞開的車窗捲入車廂裡,飄進
眼睛,常令人痛得睜不開雙眼淚水直流,此
時,阿婆會輕輕幫我撥開眼瞼,將飛進眼裡
的煤塵吹出。
阿婆指尖溫暖柔軟,靠近的時候,身上
總帶著淡淡的髮香膏氣味。火車慢吞吞搖晃,
阿婆慈祥的眼神和令人懷念淡淡的童年,也
伴隨氤氳的煤煙味輕輕擺盪在記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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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伍後離鄉工作,在家時間漸少。有回
返家隔日,阿婆把我喚進房間,先是跟我聊
些家常話,說著提到近來常夢見阿公和其他
死去的親人,我默默聽阿婆說完。接著,阿
婆顫巍巍起身,我伸手就扶,她轉身小心翼
翼地從櫃子裡取出一套嶄新的棉襖外套,慎
重地告訴我,這是她身後要穿的衣服……我
寬慰阿婆,阿婆擺擺手要我聽她講完。放下
棉襖,阿婆繼續又從衣櫃內取出一大包紅色
塑膠袋包裹的物件。打開來看,裡邊都是喪
家家屬所穿的孝服。阿婆說,這些都是當年
阿公過世時我們所穿戴過的,辦完阿公的後
事,她就收藏起來,為的是當她死後,我們
這些晚輩可以再穿戴為她服孝。
一如往常,阿婆握著我的手,用客家話
述說著,口氣卻彷彿交代後事。我輕挽阿婆
的手,我感受到冰涼手掌輕輕摩娑手背上的
粗礪感覺,那是阿婆長年從事家務勞動而變
形的指節,和長了厚繭的雙手。心裡難過得
想安慰阿婆,喉頭哽咽已說不出話。
我輕摟阿婆,此情此景,猶似幼童當
年。阿婆如霜的白髮上少了髮香膏味道,身
上散發出和衣櫃相同似有若無的樟腦丸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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